那天的夜色,比平常更深。村子四周的山林像是被涂上了浓墨,连月亮都躲在乌云后面,留下几颗冷漠的星,冷冷俯瞰着这个寂静的世界。
小舞是个胆子很大的姑娘,也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动分子。她向来喜欢跑到废弃的教堂去探险,那座教堂早在几十年前就废弃了,木制的门早已腐烂,里面的石墙斑驳而阴冷,唯一完整的东西——就是悬挂在祭坛中央那座古老的十字架。
可是那天,她本来只是想拍几张照片,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。
教堂里弥漫着旧木头、尘埃和铁锈的气息,小舞踩着吱吱作响的地板走到祭坛前,目光被十字架下的奇怪铁环吸引。那是两只弯曲的金属套环,看起来像是固定某种物件用的。她心里一阵好奇,竟忍不住把双脚伸了进去。
金属瞬间收紧。她本能地想抽回脚,可套环却像是有生命一般锁死,冰凉又沉重,像两条蛇缠绕着她。她低头一看,发现套环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,像古老的符文,又像某种诅咒的咒语。
她用力挣扎,整个十字架却发出低沉的回音,像是木与铁的悲鸣,从祭坛传到整座教堂。冷风从破碎的窗灌进来,蜡台上的半截蜡烛竟自己点燃了。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——那是一张变得惊恐的脸。
就在这时,教堂深处传来缓慢的脚步声,踩在腐朽的木地板上,发出一声声不急不缓的“吱吱”声。她的脊背一阵发凉,脑海里闪过无数都市传说里那些被困、被献祭的场景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一个带着灰色斗篷的人影终于走了出来。那人脸被阴影遮住,只露出苍白的下巴和微微上扬的嘴角。“终于……等到你了。”他声音低沉而沙哑,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。
小舞的心猛地一缩:“你是谁?为什么……把我困在这里?”
那人没有正面回答,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本厚重的皮质书,放在十字架旁的石台上,手指轻触那些符文。伴随着他轻声的念诵,套环的纹路开始泛起暗红的光。小舞感到双脚越来越麻,不仅没有知觉,还像有东西在沿着血液往上爬。
火光闪动间,她看到十字架的背面隐约刻着一个人形轮廓,那轮廓与她的身形竟惊人地吻合。她突然意识到,这可能不是单纯的束缚,而是一场已经设定好的——替代仪式。
她想要呼救,可外面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。没有风声,没有鸟叫,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沉闷。这个世界,只剩下她、那座十字架、和那个神秘的斗篷人。
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扭曲了,小舞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。她只能感受到脚下冰冷的金属不断吸走她的力气,让她的身体越来越沉。
斗篷人翻着那本古书,低声咏诵着不属于任何现代语言的咒文。他的眼睛像是在火光中闪着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光——既冷漠,又饱含占有欲。
“你知道吗?这座十字架,不只是用来信仰的。”斗篷人的声音忽然清晰了起来,“它是一扇门。你这样的灵魂,正好可以开启它。”
小舞心中泛起一阵绝望。她试图记住周围的一切,石台上的划痕、地面破碎的瓷砖、窗边挂着的破布,就像拼命抓住能把自己带回现实的物证。但她发现自己的手开始冰冷,指尖的温度像被一点点抽走。
忽然——十字架轻微震动了一下。斗篷人的咒文也被打断,他抬头看向教堂的大门,眉头微皱。外面似乎有人在逼近。那一刻,小舞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。或许有人会来救她,或许这一切会改变。
门被推开,夜色和寒气瞬间涌入。一道模糊的影子迅速走近——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,手中握着一根粗重的铁棍。他的眼神扫过小舞,再瞪向斗篷人:“放开她。”
斗篷人冷冷地笑了一声,没有动作。十字架上的纹路却突然加快了闪烁频率,仿佛加速与小舞的生命融合。小舞的身体开始微微悬离地面,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抬起。
男子一声怒吼,冲上去用铁棍猛击十字架的底座。金属的套环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,但依旧牢牢锁住小舞的双脚。斗篷人退后几步,口中念诵的声音变成了急促的低吼。周围的空气像是被压缩,蜡烛火焰拉出长长的尖锐形状。
就在一切仿佛要朝着更加危险的方向发展时,小舞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——并不是来自斗篷人,也不是那个闯入者,而是直击她心灵的低语:“挣脱它……用你的意志。”
她咬紧牙关,集中全部意识把视线锁在自己的双脚上,像是在心里撕裂那条无形的锁链。就在男子第三次猛击十字架的套环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白光——随之破裂。
小舞跌倒在冰冷的石地板上,呼吸急促,却感到那股冰冷终于离开了自己。斗篷人发出一声像来自深渊的怒吼,转身消失在教堂的阴影里。而那座古老的十字架,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,缓缓陷进了祭坛的石地板,就像从未存在过。
她抬起头,看到男子伸手扶起她,语气里带着急促的关切:“走,我们得离开这里。这座教堂……今晚有人动了它的禁忌。”
夜色依旧浓重,但小舞知道,自己已经从那场无法逃脱的束缚中,重新夺回了自由。只是,她的脚底,还残留着那种诡异的灼热——像是在提醒她,这只是故事的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