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你第一次听到“榆树老干江”,很可能会像我一样眉头微蹙:这是一条什么样的江?它又在哪里静静地流淌?“榆树”是个地名,“老干江”听起来像一片沉淀了年岁的水脉,名字里带着浓烈的东北质感。它不是诸如松花江、黑龙江那样在课本地图上随处可见的大江,但它却在本地人口中流传,在那些贴近土地的生活里显得异常重要。
榆树,是吉林省中西部的一个市,与哈尔滨接壤,向北不远便是松花江流域的重要支流地带。而“老干江”,并不是官方测绘上的标准河名,而是民间约定俗成的叫法。它实际上连接着大片平原水系,是松花江的一段滞缓、古老的水路,曾经承担过渔猎、运粮、甚至漂木的功能。
当地人走到这条江前,常说“到老干江看看”,那是一种回归的仪式——回到生活的起点。
从地理角度看,榆树老干江蜿蜒于榆树市北部和东部的交界处,在春季解冻期水量最盛,带着冰凌和泥沙奔向松花江。夏季江面宽阔,岸边野花与芦苇相伴,渔船与孩子的欢声夹杂在一起,清脆如同空气里的一粒糖。秋天,江水变得温驯、如一面晾晒阳光的丝绸,承载着稻谷成熟的季节气息;冬天则化为一条冰桥,连接村落与村落之间的步道。
它的节奏不属于急促的现代,而是与土地、气候、村庄的呼吸一致。
之所以它的确切位置对外地人来说显得神秘,是因为它并没有像主流景点那样被大规模开发——地图上显示的,只是一条不甚引人注意的蓝色线条。在许多旅游指南里,它甚至没有条目。但对当地人来说,榆树的精神归处离不开老干江:捕鱼的父亲、在岸边织网的母亲、溜冰的少年、炊烟里的午餐,全都与这条江紧密相连。
确切的地标是榆树市往北十几公里的水域,但找它的魅力,不仅仅是定位坐标,而是在旅途里感受那一片呼吸慢下来的天地。
对旅行者来说,这里既没有门票,也没有人流的拥挤,只有原生态的江岸与一种可供你独占的静谧。大多数来此的人,可能是去亲戚家顺路经过,或者为了拍一组秋日风光照。而我体会到的是一种时间暂时停滞的幸福感——风吹过的时候,似乎能听见那些水声里夹着老故事,用东北方言轻轻诉说。
榆树老干江的位置很具体,也很抽象。具体是它真的存在于某个纬度和经度,只要你在榆树市往北沿江堤走,就会遇见它。抽象是,它代表着东北人骨子里的柔韧与稳重,那种在四季循环、风霜雪雨中沉淀下来的生活哲学。你去找到它,就仿佛找到了一个坐标,让内心不再四处漂泊。
探寻榆树老干江,不仅仅是一次地理意义上的旅行,还像是一次心理的回归。你会发现,江水本身就是一位讲述者,它流过的每一处岸边都镌刻着居民生活的痕迹。
在榆树老干江沿岸,有几个小村落从未因为岁月而失去生机。比如江湾村,沿岸用芦苇编织成篱笆,在夏天抵挡着狂风,也在冬天化为柴火;或是靠近江心的一片滩涂,被当地人称作“大眼子”,因为那里的水面在阳光照射下像一只闪亮的眼睛注视着天际。这些地方没有专业向导,也没有固定路线,你只能依靠自己的好奇心去探索。
有年春天,我跟着一位朋友的叔叔去江上打鱼。东北的早晨天色灰白,江面飘着细雾,水鸟的叫声听起来远而清晰。划船走到江心,才发现江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急促,它更像一个缓慢呼吸的人,把所有动静都放轻了。一网下去,拉上来的是闪着鳞光的胖头鱼和鲫鱼,它们是周末餐桌的主角。
老叔说,这条江虽然不大,却养活了很多人;而那些鱼的味道,比任何超市水产区的更加真实。
除了捕鱼,这里还有关于运木的老故事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北方林区砍下的木料会沿江顺流而下,最终在榆树老干江的某片宽滩集结,由船工拖运上岸。孩子们总爱在堆木场玩耍,把木头当作探险的堡垒。如今运输方式早已改变,但老干江的水依然记得那段日夜不息的劳作。
我常说,探寻类似榆树老干江这样的地方,最好的方式是慢旅行。带一双舒适的鞋,背一个简单的包,用脚去丈量江岸。走累了,就坐在岸边苇丛里,看水面反射着云影。你不必担心时间的流逝,因为这里的时间似乎比外界慢了一倍,甚至让人忘记了日程和计划。
对美食爱好者来说,这里的江鱼、江虾是必尝之物。岸边一些挂着蓝布招牌的小饭馆,用最朴素的方式烹饪——大铁锅炖鱼,撒上一把葱花,味道鲜得让人多喝几碗米饭。饭后喝一口江水煮的茉莉花茶,能尝出淡淡的甜。吃饭时,总会听到邻桌聊村里的事、今年的收成、去年江面开冰的日期,所有信息都像一张江水的年轮。
在老干江边停留一两天,你会逐渐明白它的气质:不喧闹、不追赶,不刻意讨好外来者,却能让人慢慢喜欢上它。它像一本老相册,没有五彩斑斓的修图,却在每一页都能看到真实的笑容和风景。你或许会忘记它的经纬度,却不会忘记它带来的安宁。
有人问我,“榆树老干江到底在哪里?”我会笑着回答:“它在地图上,也在你心上。地图给你方向,心上给你理由。”你来过一次,便会在脑海中标记那片水域,不论将来身在何处,都会想起岸上微风拂过的画面——江水轻拍岸边,如同一声轻轻的问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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